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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七章與夙沙煥首次過招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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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七章 與夙沙煥首次過招 (1)

“灃離,你將所查到的,關於洛家慘案的來龍去脈,再詳細的跟我說上一遍。”憐卿喚來灃離,想要再從灃離的口述之中,看看有沒有遺漏下的細節。在整件事情被擺放在了憐卿的面前的時候,憐卿深感到其中的蹊蹺,卻是想來想去,僅看到了事情的表面,再往下一步,卻是怎麽也走不動了。

灃離將查到的一切又一次,原原本本的講給憐卿來聽。關於洛家的慘案,其實司懿軒有交待過灃離,千萬不能夠讓憐卿插手。但是,憐卿一副管定了的模樣,灃離權衡了一下大小之後,果斷地選擇不得罪憐卿。要知道,得罪了憐卿也等於惹怒了司懿軒好嗎。

憐卿聽完灃離的講述,陷入沈思之中。說起來也是巧,洛家被滅門這樣重大的一件事情,怎麽可能是最近才傳入聖上的耳中呢,一個家族幾十條人命,就這樣一夜之間遭了滅頂之災,古代的信息就算是再遲鈍,也是應該早就已經到皇都了呀。

再說前段日子有人夜闖國師府來要洛青心的命,次日被司懿軒以國師府丟了珍寶為由,讓朝廷名正言順的介入。自那之後,果真是再也沒有收到任何有要來滅洛青心之口的消息了。憐卿可不認為,那夥人兒就真的是這麽的輕易地就放過了洛青心。從尋常人的思維角度上面來講,越是朝廷介入,對方越是應該破釜沈舟才對。可是,一下子就偃旗息鼓,這樣的做法,明顯是不符合常理的。

如今當今聖上這麽急切地封了洛青心為郡主,看起來合情合理,難免讓有心之人想到一個詞語——敷衍。當這個詞語在憐卿的腦中一經閃現時候,憐卿自己也被嚇了一跳。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人,絕對非等閑之輩,也就是說,她能夠想到的事情,當今聖上夜臨冥肯定也是想得到的。如此說來,郡主一位,也就是一個圈套了。

這其中的矛盾沖突,果真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講清楚的啊。

憐卿暗嘆,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不錯,如今總算是反應過來,這世上比她更要聰明的人,也比比皆是啊。想著自己午後過後就惦記起來旁人的事情,還揪心揪肺,憐卿就覺得自己的頭腦之中,果真是有一根弦給搭錯了。

“這幾天,都有誰調查洛家的事情?”洛家的事情,像是一夜之間,就被人們遺忘了一般。就連剛剛被賜封的君主洛青心,也是不被大家所關註的。

灃離想都沒有想就回答道:“暫且沒有。”

憐卿微微皺起的眉頭,又深了起來,“朝廷那邊,也是一樣沒有動靜?”

灃離答是。說來也是奇怪,洛家慘案這事調查起來竟是異常順利,讓灃離都難免會懷疑,所有現在呈現出來的數據,都是對方精心粉飾之後,特意給大家來看的。這樣一個大案子,竟然可以如此快速地在人們的眼中淡去,如果不是有額外的勢力在操控著,灃離也絕對是不相信的。

這讓憐卿的猜想又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,這種以死人恩怨就此了結的結局,也太草率了。就算是平民百姓遭遇了這樣的境遇,朝廷也是會派遣專人調查清楚的,更不要說是曾經身居要職後來生意發達的洛家了。無論如何,也絕對不是僅僅安撫一下遺孤,就此結案這樣簡單的事情。要麽是阻礙的勢力再大,要麽就是聖上根本不想讓朝廷將這件事情繼續調查下去。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,都不能夠成為憐卿放棄的理由。

“洛青心那邊呢?”想起今早上十分古怪的洛青心,憐卿又是問道。

“這段日子她一直去城南一家廢棄的院子裏面,一待就是幾個時辰,每每都是打坐練習內心心法。她走之後,我也曾經做過多次調查,那確實只是一家廢棄的院子,沒有任何的疑點。”灃離將所見到的,一一稟報給憐卿,“不過有一點兒,灃離很是好奇。”

憐卿的目光探向灃離,示意灃離繼續往下說。

“她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了,但是並沒有見到她與任何人接觸過。”雖然洛青心平常時候收斂的極好,但是聽了手下匯報之後,灃離也有去那兒探查過,洛青心的功力確實是突飛猛進。但是最奇怪的一點兒莫過於,洛青心只是每日打坐聯系內功心法,並沒有見過洛青心施展過任何的一招一式。

憐卿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了起來,這正是她所擔心的事情,對方在每一日都有著變化,而他們卻是根本看不出來對方的這變化,是由何而來。這些時日洛青心既然是沒有和外人接觸過,也就是說洛青心原本就已經是掌握了某些武功秘籍,一心虔練著。唯一的一次進宮面聖,也是走的正常的流程。

如此種種看來,洛青心本身就具有很大的實力,以前依附在國師府司懿軒的力量,是因為出於對司懿軒的愛戀。那麽如今還在國師府不肯移步,顯然是別有另外一番意圖。憐卿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走,洛家慘案發生之後的第二天,洛青心就學藝歸來。這時間,算得也著實是太過於巧合了。

對方既然有心要將整個洛家滅門,那麽肯定事前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工作,對於洛家的所有情況也是摸得一清二楚的。那麽,洛家有一個女兒常年在外學藝,每年有固定的日期歸家探親,就這一情況,對方勢必也是有所了解的。再遲一日,等洛青心歸府,斬草除根豈不是更好。對方之所以這樣做,原因無非有二,一是時間緊迫或是有人告密只能是那一天動手,二是對方有意要放過洛青心一命。

按照第二種假設繼續猜想,既然對方是有意要放過洛青心,那麽後來又夜闖國師,這樣愚蠢的行徑,不說是多此一舉,也是暴露了身份啊。這樣得不償失的行徑,如若不是對方腦子進水了,那便是有人故意而為之,除此之外,憐卿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更好的解釋。想來對方也著實是大膽,國師府都敢造次。這根本不是冒險,而是送死。

有能力召集了那麽多的武藝高超之人,這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。即便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丞相府,但是憐卿認為,夙沙煥絕對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。國師府是什麽地方,夙沙煥那只老狐貍再清楚不過了,他完全是沒有理由,在這樣關鍵的時候,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的位置之上去。

每當以為要接近答案的時候,卻又是洩氣的發現,環環相扣,事態又是深化了一步。憐卿很討厭這種,被人牽著鼻子往前走的感覺。雖然是她在主動探尋答案,卻怎麽也是擺脫不了被人操控著的感覺。風波接著一場又是一場,怎奈對方還一直藏著掖著,不肯直接表露出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。憐卿對於這種行徑,最是鄙夷了。

“今天她還是去了那荒院嗎?”憐卿繼續問道。憐卿疑惑,既然洛青心根本沒有和外人接觸,那麽清早時候的洛青心所得到的消息,又是從哪來來的呢。這其中,肯定還是有著他們沒有註意到的地方的。

灃離點頭,“和往日一樣。”驀然,有光亮在灃離的頭腦之中炸開來,灃離的兩只眼睛都跟著亮起來了,“經小姐這樣一提點,灃離倒是想起來了,洛姑娘每日去那座荒廢的院子的時候,都會在城南的幾家不起眼的小店,買上一點兒桂花糕,看來應該是有所計劃的。”說起來,洛青心確實是聰明,她知道要是單單在一家店鋪買東西的話,勢必會露出馬腳來。索性,就業光顧了其他的幾家小店鋪,這樣一來,既避開了嫌疑,又很好的打好了掩護。

憐卿抿唇,自從灃離見了他家的小青梅之後,這拍馬屁的功夫也真是突飛猛進了,她明明就是隨口一問,什麽都沒提點。誰說陷入愛河之中的人智商會下降,胡說,灃離就是一個極好的正面教材!

別說如今洛青心的心思變得歹毒了起來,可是對於洛青心的智商,憐卿還是不得不稱讚的。“讓人好好調查一下。”憐卿甚至是有點兒懊惱,她早就應該想到的啊,洛青心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。這些日子以來,她倒是被洛青心的外現的表象給迷惑到了。憐卿想著,果然蜜罐是會害人的啊,這些日子以來被司懿軒、夜剡冥、白斬月、紫玉他們寵得沒邊沒影,連帶著很多事情的細節,都沒有去關註。

灃離看著正處於沈思之中的憐卿,算起來,憐卿是灃離最佩服的女子,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的一個女子,會甘願攬下事關天下蒼生的重擔來,並且甘願無悔。而且不管是遇上什麽事情,都是淡然處之的。憐卿的這份心態,算上去就連他有些時候都是比不上的。

“灃離啊,你家主子,走了幾日了?”藤椅上閉目養神的憐卿,突然問了一句。

正在一側暗忖著要隱身還是繼續站著的灃離,被憐卿突然這麽一問也是一楞,“小姐,主子他,也不過是昨日才走而已。”這相思果真是來得太快了嗎,怪不得總是有人講,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。

憐卿接下的本欲講的話,就那樣在咽喉的位置卡住了,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來。憐卿恨不得將那句話給收回,要你說話不經過大腦,這下出醜了吧,憐卿暗罵著自己。

“要灃離給主子修信一封嗎?”灃離頭腦一熱,就問出了口來。等到話說完,灃離就開始擔心起來,自己是不是太多嘴了。

憐卿臉上的紅暈更顯,灃離,你這麽大膽,你家主子知道嗎?她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,用不著如此當真的。灃離,你難道不知道嗎,遇上這樣的事情是應該假裝什麽都沒聽到才對。真是難得你,還這樣大大咧咧的講出來。我不過是個女孩子好嗎!我也會害羞的好嗎!

“灃離,你不擔心自己會找不到心儀的對象嗎?”憐卿目光幽怨的看著灃離。

灃離被憐卿這目光看得一個哆嗦,他,有說錯什麽話嗎?沒有吧。

“灃離,我記得你好像是有一個青梅竹馬吧?”憐卿盯著灃離繼續瞅。

灃離被憐卿盯得發毛,卻也是乖乖的回答道,“是。”整個人臉部的線條,也是因為提到了與自己青梅竹馬的女子,而變得柔和了很多。包括目光。

憐卿看著難得這樣的灃離,惡趣味瞬間就是爆發了,“我說灃離啊,像你這樣沒早沒晚的沒時間去陪你的小青梅,對方肯定會退親的吧。”

“不會。”灃離自信心滿滿的。

憐卿繼續打壓,“我前天有跟你家主子說,讓你三十歲之前不娶妻。”

灃離驚恐的看著憐卿,楞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。

於是憐卿便是圓滿了,能夠看到灃離如此表情,總算是心理平衡了。

報覆,這是**裸的報覆!灃離對於憐卿這種令人發指的行為,完全是欲哭無淚。他是暗影,一定要讓他情緒崩潰這樣真的好嗎?

憐卿優哉游哉的晃蕩了一會兒,然後狀似不經意的睜開眼睛來,掃過灃離所站著的方向,“灃離,你還在啊。”

灃離盯著那棵桃花樹,早知道今天現身之前先看看黃歷的。

丞相大人夙沙煥攜著大夫人陳氏造訪國師府。

當憐卿的目光觸及夙沙煥時候,他正是與夢境之中的那張臉重合起來。憐卿甚至是可以感覺得到,身體裏面,有著綿延不絕的怨恨開始發作。如今夙沙煥來國師府,名義上是為了尋找失散多年的女兒夙沙憐卿,實則不過是念起她的利用價值罷了。

夙沙煥見憐卿一直呆楞在原地看著他們,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,不悅在眼中閃過。

憐卿捕捉到了夙沙煥眼中的不悅,倒也不在意,目光掃過大夫人陳氏此前一直沒有見過她的模樣,“憐卿見過丞相大人,丞相夫人。”憐卿微微地福了福身子,禮數倒也是都做到了。

夙沙煥的不悅更甚,剛要發作,就見大夫人陳氏已經是奔到了憐卿的跟前。

大夫人陳氏拉著憐卿的手不放,絮絮嘮嘮的說個沒完,“憐兒啊,你可算是回來了,母親盼了這麽多年,終於是等到你回來了……”外人看上去,好一個情真意切的場景。可是身為當事人的憐卿最清楚,大夫人陳氏拉著自己的那兩只手,都是冰冷沒有溫度的。礙於種種,憐卿也只能夠是點頭聽著。

老管家很是適時地出現了,引著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進了前廳。看了憐卿的眼色之後,喚來遞茶水上來之後,就很自覺地推下去了。

夙沙煥見老管家都要看憐卿的眼色,也是心生疑惑,心想著這國師府除了司懿軒之外,便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老管家這樣放低姿態,於是看向憐卿的目光更為深邃了一些。

“憐卿因為失憶的緣故,所以對二位,並不記得。但是也沒有忘記,自己身為丞相府嫡女的身份。”憐卿說這話的時候,面上的表情都是嚴肅的。面對著這兩個人,憐卿之前因為逗灃離的好心情,也跟著漸漸不好了起來。

夙沙煥在聽到憐卿的這句話之後,並沒有接話,而是瞧著憐卿,不錯過憐卿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。一直到沒有在憐卿的臉上發現任何的可疑之處,才是收回了目光。

大夫人陳氏仍然是一直拉著憐卿的手不放,更是擠出來兩滴眼淚,“我可憐的憐兒啊,怎麽會是失憶了,快跟母親說說,這幾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……”

憐卿不動聲色,也根本沒有看大夫人陳氏一眼,低著頭完全是一副小女子的扭捏表現,若不是因為這時候契機不對,那麽,憐卿一定是會讓大夫人陳氏挫骨揚灰,讓其後悔做下當年的那些行徑來。

“憐兒,這幾年都去了哪裏?”夙沙煥終於是開口了,語氣卻是僵硬的。

憐卿擡起眼來,直視著夙沙煥,目光一閃不閃、坦坦蕩蕩,“父親這是在質問憐卿嗎?”爾後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那只手,在大夫人陳氏的手中抽出來。移開雙眼,看向門外去。

夙沙煥整個人的臉色瞬間就變難看了,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,在時隔近六年的時間,再見到憐卿的時候,她已經是完全變了個性。曾經那個乖巧怯懦,見到他都不敢擡頭的小女孩,現如今的鋒芒竟然是咄咄逼人了。夙沙煥在官場上闖蕩了這麽多年,什麽樣的人都是有見過的,在自己的女兒面前,被其氣勢驚到,確確實實還是第一次。

“憐兒這是失憶了,老爺不要和小孩子計較。”大夫人陳氏急忙安撫兩個人的情緒,雖然她很不希望憐卿回去丞相府,但是現在若是夙沙煥和憐卿鬧掰,對整個丞相府都是不好的。

“寧兒和舞兒今日也是想要跟著來見憐兒的,怕憐兒被嚇到,所以就沒有讓她們跟。憐兒啊,你一定要盡快回去,這下三姐妹終於是可以團聚了。”大夫人陳氏整個人的感情,已經是非常的浮誇了。

憐卿的臉上卻是始終掛著疏離的表情,如果說她對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真的還有感情的話,那也不過都是一些怨與恨罷了。根據珠兒的講述,她在丞相府成長的那些年裏面,從來沒有受過這兩位的任何的恩惠和憐愛。最過分的莫過於是,大夫人陳氏陷害她的性命,而夙沙煥則是扮演著袖手旁觀的角色。最為殘忍的是,他們,將過去的那些年唯一一個疼愛她的人,也被他們推下了黃泉。憐卿不想去計較夙沙憐卿曾經所受過的那些苦難,但是憐卿最想要的還是,為那個在丞相府每日戰戰兢兢生活的女人報仇雪恨。

“今日,憐兒就隨著我和你母親回府去。”夙沙煥才不去管憐卿是怎麽想的,他迫不及待地,想要平息外界對於丞相府的各種流言蜚語。並且,盡快聯系歐陽世家。

憐卿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來,救場的人仍然是大夫人陳氏。

“對了,我前幾日怎麽聽幾位夫人提起過,說是與憐兒有婚約在先的歐陽家那小子,已經是在皇都有些日子了。”大夫人陳氏靈光一閃,看著夙沙煥說道。這段話說完,還不忘記瞥過憐卿一眼。反觀大夫人陳氏的謹慎小心,憐卿倒是非常隨意鎮定。

夙沙煥縱是心思縝密,在這一刻顫抖的睫毛,也是洩露了他的情緒,“說起歐陽世侄,倒是多年未見了。憐兒還記得把,你們還小的時候,在一次宮宴上,定下了婚約。”

“父親大人難道忘記了嗎,憐卿失憶了。所以那些你們印象裏面清清楚楚的事情,憐卿倒是一件也記不得。”說起來,憐卿並不是故意想要扮演刺猬,確是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的心機太重,她不自覺地就想將自己強硬的一面給展露出來,以此來告訴他們,如今的夙沙憐卿,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乖巧小女孩了,再也不會由著他們控制了。

憐卿料到了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會來國師府,但是卻沒有想到,他們竟是會開門見山,將她與歐陽傲寒的婚約直接坦白出來。心中似是隱隱的,有某種情緒在發作,夙沙煥你這樣急不可耐,越是證實了你目前情緒的慌張和雜亂。憐卿心思百轉,看來單單是一個陳家,已經是不能夠滿足夙沙煥的胃口了。

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皆是驚訝的看著憐卿,在他們的記憶裏面,還一直停留在憐卿小時候的模樣和性格。如今憐卿的整張臉都已經長開了,尤其是那一雙眼睛,淡漠起來,竟是讓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也是覺到幾分的冷意。尤其是那樣冷漠的目光,就她和他們,隔離開來。完全是兩個世界。

“憐兒,雖然你現在失憶了,但是我們畢竟是你的父母親,你這樣冷淡的態度……”大夫人陳氏懂得見好就收,話說到一半,就已經是到了火候。

憐卿扮作一副委屈的模樣,甕聲甕氣地開口說道,“憐卿流落在外多年,從未體驗過家人的關懷。一時之間未能適應,還望父親和母親大人海涵。”憐卿的這句話一說出口來,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本來想好的言辭,頓時就沒有了聲音。

夙沙煥微微地嘆了一口氣,再強硬的話,也是說不出口來了,“憐兒在外流落多年,今日我和你母親來這兒,接你回府。”在夙沙煥和大夫人臨出府之前,夙沙煥就已經是吩咐下去,將憐卿原來住著的院子和房間打掃幹凈。在夙沙憐卿離開丞相府之後,雖然她原來住著的院子並沒有再住別人,卻是在大夫人陳氏的默許下,堆放了很多的雜物。整個院子裏面,幾乎都沒有了落腳地,而夙沙憐卿所住的那間房間,更是在這近六年的時間裏面沒有打掃過。

“是啊憐兒,我們都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委屈,所以,今天就跟著我們回去吧,回到家裏面,就再也沒有了委屈了。”大夫人格外“疼惜”的看著憐卿。

憐卿心中苦笑不已,以前認為的曲折,待鋪好路之後,原來竟是如此的順暢。如今外界的傳言,憐卿也是多多少少的聽了一些。單單就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兩個人的心態來分析,夙沙煥是真的希望憐卿回去丞相府,而大夫人陳氏完全是迫不得已而言的。這兩個人各懷鬼胎,可是不管怎麽樣,他們都不過是只拿憐卿作為一個可以被利用的工具。

“司大哥這幾天不在府上,憐卿要等著司大哥回來,且將司大哥交代的一切都處理好,才好回府去。”憐卿細聲細語,拿出司懿軒來做擋箭牌。並不是憐卿要故意大牌,司懿軒不回來之前她沒有辦法心安。更何況,馬上就要到了夜剡冥被植副蠱進體內的時候了,這樣關鍵的時候,她要是回去了丞相府,出外走動的機會肯定是會被各方面限制的。

夙沙煥念著憐卿在國師府上住了這麽長的日子,要搬回丞相府去,於情於理都是要征得司懿軒的同意的。再加上,與歐陽世家會面並且探討婚約這件事情,也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急得來的,“也好。”

“憐兒啊,我叫寧兒和舞兒來國師府多陪陪你,你們三姐妹也是多年不見,好好熟絡一下感情。”大夫人陳氏這麽多年以來,將假面扮慈悲這種事情,演繹的十二分的嫻熟。

憐卿點頭稱好。大夫人陳氏的這個提議,如此一來,更是方便了她和夙沙寧的“交流”。

在憐卿送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出前廳的時候,正是碰上洛青心回來。

洛青心一身杏黃色的衣裙,款款的站立在憐卿他們一行人的正前方十幾米處,看上去明艷動人。洛青心就那樣站在原地不動,目光直直地看向夙沙煥,那目光裏面的情愫太多太覆雜,竟是讓人一下子抓不住就那樣散去了。

“這位是?”率先開口的人,是大夫人陳氏。雖然洛青心並沒有外顯出來什麽情緒,但是大夫人陳氏依舊是從洛青心的身上,覺察到了敵意。雖然微弱,卻並不是抓不到。

夙沙煥也順著大夫人的陳氏的話,由目光從洛青心的身上移開來,探向憐卿。

“洛家的女兒,前幾天才不過是剛剛被封為郡主的那位。因為其父親和司大哥的父親是故友,所以在國師府上住了不少時日了。”憐卿的聲音不大,但是也足以讓與他們相隔了十幾米的洛青心,聽得真真切切的。

夙沙煥目光一閃,隨即就恢覆了原態。然而夙沙煥的這個異常,並沒有讓一直打量著他的憐卿和洛青心錯過。大夫人陳氏呢,也是露出微微地訝然表情。沒想到,這位郡主有自己的府邸不住,倒是住進了國師府。聽憐卿的意思,這姑娘倒是賴上國師府不走了啊。很自然的,大夫人陳氏就將憐卿劃歸為了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內。由此可見,大夫人陳氏雖然對內也是心狠手辣,但是在對待外人上,比之更為狠毒。

除了憐卿之外,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,皆是對洛青心行了禮。雖然是第一次見洛青心,也不是正宗的皇室出身,但是好在人家的頭銜在這擺著呢。無奈,夙沙煥和大夫人陳氏雖然心不甘情不願,卻是做不到憐卿那般的灑脫。

洛青心的目光掃過憐卿,已經是行至了三人的跟前,“免禮。想來這二位便是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了,青心年幼,擔不起二位如此大禮。”口上雖然是這樣說著,但是洛青心的表情卻是帶著些許傲慢的。雖然她還不太習慣自己這個郡主的身份,但是也不得不承認,在很多的時候,這個身份確實是為她帶來了不少的便利和好處。

“早前聽家父說起過,他當年與丞相大人在朝為官的一些事情,今日青心有幸在這兒見到丞相大人,三生有幸。”客套的話,在洛青心幼年時候在家中見多了各類官員時候,就已經是學得無比精通了。

夙沙煥繼續拱手,“郡主嚴重了,下官對於洛家的事情也有所耳聞,還望郡主節哀。”

兩人說話的空當,大夫人陳氏已經是蹭到了憐卿的身旁。

洛青心點點頭算是對於夙沙煥的此言做出回應,目光不露痕跡地在夙沙煥的身上移開來,眉間疑惑表現。

夙沙煥忙開口,“憐兒,還不見過郡主。”一句話,既表露了自己與憐卿的關系親近,又拉開了洛青心與眾人的距離感。

洛青心這才是恍悟,猜出了憐卿的身份來,“以前就道月姑娘,哦,夙沙姑娘出身定是不凡,如此,原來是丞相府失蹤多年的嫡女啊。”此前洛青心只知道憐卿是司懿軒的師妹,以前夙沙寧來國師府的時候,看著夙沙寧與憐卿有著隱隱的相似之處,也沒有多想,如今看來倒是自己疏忽了。丞相府失蹤了多年的嫡女,原來就是——月憐卿。

“洛姑娘,”憐卿只是微微地福了福身子,就算是行禮了。

夙沙煥的眼中有不悅閃過,倒是大夫人陳氏一直笑吟吟,“原來郡主一直住在國師府,我們家憐兒粗心,沒有照顧郡主周到之處,還望郡主不要與她一般見識。”誰疏誰近,在這個國師府地位誰輕誰重,在大夫人這樣一句四兩撥千斤的話中,可謂是體現的淋漓盡致了。

雖然憐卿對大夫人陳氏毫無好感,但是憐卿不得不承認,她被大夫人陳氏的這句話成功的的取悅到了。眼見著洛青心那張臉上有尷尬之意飄過,憐卿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。緊接著,憐卿就在心中好好地檢討了一把,最近自己的惡趣味是越來越重了呢。

若是被這麽一兩句話,就擊打的潰不成軍,那麽洛青心就不是洛青心了,“青心有一句話敢問丞相大人,不知道當講不當講?”

“郡主直言不妨。”夙沙煥依稀可以在洛青心的眉眼之中,尋到洛陽武的影子來。

“青心聽說,家父離世之前,所收到的最後一封信,是出自丞相大人之手的。整個洛家被滅門之後,就葬送在了一片火海之中了。青心只是想問上一句,丞相大人當初與家父的通信內容,是什麽?”

夙沙煥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洛青心會問自己這個問題,臉上的表情沒有出現絲毫的波瀾,語氣更是平穩不可挑剔,“確實,在洛兄離世界之前有收到老夫的一封信,但是至於是不是與外通信之中的最後一封,老夫便是不得知了。也不過就是敘敘舊,將幾件趣事講了下,另外言說了一下如今的朝政。對於洛兄的離世,老夫也深感遺憾和痛心。”這個稱呼的轉換,其實很有藝術。一下子從上下級的關系,轉為了洛青心父親故友的長輩身份。

“可是青心為何聽聞,那信上的內容,並非如此呢?”雖然已經努力斂下鋒芒了,但是洛青心說話的時候,依舊是帶著些許咄咄逼人的樣子。

夙沙煥神色未改,“老夫問上一句,郡主所聽到的言辭,又是哪一番?”

洛青心不由得心下一驚,是她情急了,非但沒有讓夙沙煥露出絲毫的破綻來,反而是將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,“外界傳言,是青心一時被其所迷惑了。”

“三人為虎,如此外界傳言,看來是有人要陷老夫於不義之中,看來老夫是脫不了這其中的幹系了,”夙沙煥雖然是笑著的,卻讓人看了膽顫,“郡主還請放心,老夫與洛兄相交多年,洛家的事情,老夫絕對是不會袖手旁觀的。”

洛青心雖然對於夙沙煥的這番話表示一萬個不相信,卻無奈又是發現不了任何的破綻。夙沙煥作為一只在朝廷之上橫行了幾十年的老狐貍,說起來還是洛青心的道行太淺了。想要如此試探夙沙煥的底細,簡直就是自己暴露弱點給夙沙煥來看。

憐卿微微地偏著頭,洛青心因為控制情緒而下意識地攥起的那兩只手,也被她看進眼中,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,怎麽鬥得過夙沙煥這樣的老狐貍呢。憐卿開始有點兒同情起來洛青心,一個人扛著堅硬的外殼,提防著這周圍的所有的人。心中唯一那處的柔軟之處,還被司懿軒給無情地封起來。憐卿太清楚孑然一身的感覺了,被無邊無際的絕望所折磨著,所以對於洛青心,憐卿雖然不喜歡,但卻也是痛恨不起來的。

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,但是憐卿依舊是憐憫洛青心的。雖然被封上了高貴的名號,卻根本無法挽回自己所失去的那些。所有能夠被彌補的,都不是真正的傷害。因而,洛青心根本就沒有被安撫到的。相反的是,如今所得到的這些,卻是讓洛青心更為難過、疼痛。

“多謝丞相大人,另外,恕青心多言了。”洛青心微微地向前傾了一下身子,算是為自己的多言賠禮了。這世上的事情,就是這樣的微妙,你明明知道眼前的這個人,是壞人是狼子野心,那麽多事情你都是心知肚明的,偏偏就是將其繩之於法。所調查來的所謂的證據,也不過是一個指向罷了,根本沒有實質性的物件證明這個人就是真正的兇手。也只能是眼睜睜的,看著他繼續逍遙法外下去。這,是再痛苦不過的一件事情了。

對於這時的洛青心來說,便是如此的心情,她的身上,所背負的,不僅僅是洛家幾十條人命,還包括洛家的聲譽名望。一個女子,本不是她應該擔負的,卻遭了命運的捉弄。小時候的她,也是有一個堅不可摧的城堡,被家人保護的極好,不受任何的傷害的打擾,誰知道後來竟是如此難過。這些逼迫著變強大的日子,洛青心已經是筋疲力盡了,卻依舊是要撐下去。

夙沙煥保持一貫波瀾不驚的表情,“郡主這樣的疑問,也是出於想要將洛家案件徹查清楚的初衷。若有需要老夫幫助的地方,還請郡主直言。老夫定然會是,在所不辭。”

“青心在此多謝丞相大人了。如此,青心便不打擾各位了。”洛青心一一點頭之後,才是轉身離開。待在夙沙煥的眼前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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